聖誕將至, 整個A大校園都彌漫著節日的喜慶氛圍, 每棟宿舍樓下都擺放著兩棵聖誕樹, 上面綴著能發出七彩光芒的小燈泡，透明的玻璃門上還貼著紅色的聖誕老人和麋鹿貼紙。

新傳院的社聯搞了一個平安夜代送蛇果的活動，有需要的人可以通過微信公眾號或者直接到他們那裏報名，選擇要送的人和蘋果數量。

每個蛇果都用好看的紙盒裝著, 盒子上面系著紅色的透明絲帶。

雖然還有兩天才是平安夜，但季星語已經陸陸續續地收了幾十個紙盒了，每個紙盒裏都裝著一個分量不輕的蛇果，好在社聯的人是直接將紙盒送到宿舍裏面的。

不過這麽多蘋果，她們宿舍四個人怎麽吃也吃不完，而且每天晚上還會有新的送過來。

平安夜當天晚上，四個小姑娘坐在椅子上, 一臉愁容地看著滿地的紙盒，再有敲門聲都被她們選擇性地忽視了。

現在都快沒地方落腳了, 再收下去，她們宿舍就要被蘋果淹沒了。

許顏書率先打破了宿舍的沈默, 她清了清嗓子：“這麽多蘋果該怎麽辦？”

阮甜搖了搖頭，“不知道，這些都是匿名送的，想退給本人都沒法退, 而且最麻煩的就是，這些可能不是一個人送的，畢竟十幾塊錢一個, 誰這麽有錢會一口氣送幾百個過來？”

許顏書點點頭：“對對對，我也覺得這些蘋果可能來源於五湖四海……啊呸，不對，來源於我們學校各大校區各個學院無數宅男對校花的愛！”

阮甜抓了抓頭發，崩潰似的大叫：“啊啊啊啊啊，這麽多蘋果到底該怎麽辦啊！”

她拿起手機，對著滿地的蘋果拍了幾張照片，先是給陸之川發了過去，問他該怎麽辦，然後選了三張照片發了一條朋友圈：

【求求各位大哥，不要再給我家小星語送蘋果了，她！心！有！所！屬！了！沒錯！她愛的只有學習！你們都死了這條心吧！】

陸之川還沒有回覆她，阮甜一只手抵在椅背上，下巴抵在自己軟乎乎的手背上，另一只手就開始刷朋友圈動態。

她剛刷了幾條，餘光就瞥見頁面最上方有新的消息——

“哇，顧學長給我朋友圈點讚了！他第一次給我點讚哎！我還以為他早就把我的朋友圈給屏蔽了呢！”

季星語正在寫卷子，聽到阮甜的話，筆尖一頓。

她拿起手機，點開阮甜的朋友圈，果然，她無比熟悉的頭像出現在了阮甜最新發表的動態下面。

頓了頓，她點開他的朋友圈，剛點進去，看到他的相冊封面，她就楞住了。

封面是一張老照片，照片裏的小姑娘七八歲大，正站在一棵桃樹下面試圖去摘桃子，側臉和肉嘟嘟的小手……有點黑，頭發自然卷很嚴重。

……這不是她小時候的照片嗎？

季星語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小時候醜不拉幾的自己，結果現在……

為什麽顧時言那只狗會有她的照片！

還有他什麽時候把相冊封面換成了這張照片的？

她磨了磨牙，點進了聊天框，剛想敲字質問他，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，來電顯示——顧時言。

劃開接聽鍵，她還沒來得及說話，對方就開了口：“丟了吧。”

季星語沒反應過來，“啊”了一聲：“什麽？”

那端安靜了幾秒，被低氣壓裹著的微啞嗓音再次傳了過來：“小學妹，聽學長的話，把那些蘋果都丟了。”

季星語：“……”

她輕咳了一聲，沒有說話。

另一端的顧時言瞇了瞇眼眸，語氣不悅：“還是說，你已經背著我偷偷吃了別的男人送你的蘋果？”

季星語被他捉奸似的發問給弄懵了一瞬，默了幾秒，她回答：“沒吃。”

她話音剛落，對方低沈的嗓音終於變得柔軟起來：“真乖。”

頓了頓，他淡淡地補充道：“你要吃也只能吃我送的。”

季星語蹙了蹙眉，壓低了聲音，問道：“所以你不會也送了吧？”

她扭頭看了眼地上滿滿當當的紙盒，這麽多，她要怎麽分辨出顧時言給她送的那個，而且剛剛社聯的人敲門，她們幾個都沒再開了，會不會這些裏面根本都沒有他送的？

不過，按照他的性子，他要是給她送東西，怎麽可能會借由其他人的手，不自己送呢？

顧時言沒回答她的話，反而低低地問道：“所以你是想吃我送的？還是想我這個人了？想我去見你？”

季星語藏在心底的小心思被戳破，有些惱羞成怒：“不許轉移話題。你到底送沒送？”

那端安靜了幾秒，然後季星語聽到顧時言輕輕笑了一聲，笑聲低磁而性感：“還沒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氣，冷靜下來後，平靜地問：“那你在這跟我說什麽……”

季星語的話還沒說完，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，一下一下，敲了四五下，見沒人應，又一次性敲了四五下。

許顏書正在打游戲，被敲煩了，朝著門口大聲喊道：“敲毛線啊敲敲敲！宿舍裏一個人都沒有，別敲了！”

“……”

她的話音落下，門裏門外各自沈默了十幾秒，敲門聲再次響起，還是一次性敲了四五下。

與此同時，季星語聽到手機裏被電流包裹著的聲音輕輕響起：“開門。”

她瞬間反應過來，“唰”地一下站起身，外套也沒顧得上穿，只穿著一件紅色的呢絨毛衣，就三步並兩步地來到了門口。

三個舍友都不約而同地轉頭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。

季星語手落在門把上的時候，沒來由地有點緊張，一種偷情即將被發現的羞恥感籠罩著她，還伴隨著一種隱秘的刺激感。

她咽了咽口水，一口氣拉開了門，在三個舍友看清門外的人之前就一把將門關了起來。

季星語抓住顧時言空著的左手，拽著他去了最近的樓梯口，又帶著他一次性地下了三層樓，到一樓半封閉的樓梯後面，她才停下腳步。

樓梯後面沒有安燈，盡管有燈光能從上面的落地窗透進來，但是從外面看依舊黑漆漆一片，對面宿舍站在陽臺上朝這邊看是看不清這裏的人影的。

季星語放開顧時言的手，輕輕地喘了喘氣後，才感覺到冷。

宿舍裏開了空調，溫暖如春，而樓道這裏陰冷潮濕，她沒忍住，縮了縮肩膀，身體也哆嗦了一下。

顧時言身上穿著件白色的長款羽絨服，沒拉拉鏈，他將羽絨服拉開，露出了裏面的白色毛衣，然後他朝著季星語，緩緩張開了雙臂。

季星語怔了兩秒，才明白他的意思，耳朵尖開始發燙。

頓了頓，她清了清嗓子，輕聲說道：“……你不該把外套脫了給我嗎？”

電視劇裏的男主角不是隨時隨地脫下外套披女主角身上的麽。

這只狗到底會不會撩女孩子！

顧時言垂眼，饒有興致地看了她幾秒，唇角勾了勾，懶洋洋地輕笑：“學長也冷啊。”

季星語：“……”

顧時言右手還拎著一個透明的袋子，裏面裝了一個色彩繽紛的小蛋糕和一盒削了皮切成塊的蘋果。

他將袋子掛在了後面窗戶的把手上面，人慢悠悠地朝季星語走近了一步，再次將羽絨服拉開，將纖細的小姑娘整個人都包進了衣服裏面。

季星語是真的冷，所以也懶得掙紮了，任由他這麽靜靜地抱著自己。

在他懷裏汲取了些溫暖，季星語歪了歪腦袋，仰頭看他：“顧時言，你是怎麽進來的？”

懷裏有個朝思暮想的人，顧時言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劇烈，每一聲都如此沈悶，他喉結滾了滾，嗓音微啞：“我跟阿姨說，我來找我女朋友，她就放我進來了。”

這人嘴裏就沒一句真話。

季星語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，頓了頓，她又想到他微信朋友圈的相冊封面。

她抿了抿唇，質問道：“還有，你用我小時候的照片當封面經過我同意了嗎？”

顧時言雙臂越發用力，攏緊了懷裏的人，他低下頭，下巴在她頭頂輕輕地蹭了蹭，又笑了聲：“小學妹，你現在話怎麽變得這麽多了？”

季星語：“……”

她手抵著他的胸膛，就想推開他。

顧時言還在笑：“生氣了？”

季星語沒理他。

顧時言漆黑的眼睫覆蓋下來，他定定地看著她，“好了，我知道錯了，別生氣了。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，想要什麽都答應你。”

季星語一擡頭就對上他狹長漂亮的桃花眼。

他的眸底漆黑，墨色的情緒不斷翻滾著，像是旋渦，吸引著人不斷下墜，讓人移不開視線。

隔了片刻，她回過神來，彎了彎唇，眉眼也跟著彎起，像兩盞新月，嬌艷動人，正要開口的時候。

顧時言低低地“嘖”了一聲：“除了喊你爸爸。”

季星語：“……”

顧時言擡起手，捏了捏她的臉頰，“你這小腦袋瓜能不能裝點別的東西，不過如果你實在想聽我喊也可以，以後在——”

他沒有說完，只眼角微挑，眉目含情，意味不明地看著她。

只是到時候誰喊就不一定了。

季星語似懂非懂地看著她，耳垂的溫度再度攀升，她喉嚨空咽了幾下，故作平靜地說道：“你現在可以回去了。”

她轉身要走，纖細柔軟的腰肢卻被他的手臂攔住，他從後面緊緊地抱著她，歪著腦袋，薄唇湊近她的耳畔。

他的嗓音低醇悅耳，尾音拖得悠長：“今天平安夜……”

他的氣息帶著濃重的侵略感和壓迫感，溫熱的吐息一點一點攀上她的耳廓，包裹著她的每一根神經，“你沒有禮物要給我嗎？”

季星語身體有些僵硬，她覺得有些氣悶，“什麽……禮物？”

顧時言也沒比她好多少，他的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，聲線壓得很低：“例如，你要不要做我的……”

他的話還沒說完，一陣腳步聲突然靠近，距離越來越近，緊接著有女生的聲音響了起來。

“我好像聽到男生的聲音了？似乎是從樓道後面傳出來的，是我出現幻聽了嗎？”

“臥槽，我好像也聽見了，不會是有變態闖進女生宿舍了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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